技校三年,肖志强依然沉默,只是埋头学习。那个下午之后,他不消专门打听,就知道了陈小印的父亲叫陈洪亮。曾经的侮辱,经过无数次回想的淬火,总能使他心头迸射出疼痛的血液,帮他濡湿正在磨砺的仇恨之剑,让剑变得更加锋利。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变得沉默——他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那是他唯一可以掌控的事情。
陈洪亮倒好像忘了那个事情,以及他说过的话。有时在狭窄的楼道遇见,他居然还会与肖志强打个招呼:“放学了?”肖志强自然是一梗脖子,默不作声。
三年后,肖志强毕业,顺利进入一家机械厂,跟着一个老师傅学徒。班组分给他一套工具,工具里,有一把尖刃钢锉。看着那把矬子,他知道,时候到了。
钢锉的把儿有点细,拿着不趁手。他找一条细麻绳,仔仔细细里外缠了三层。用手掂掂,又有血液从心脏泵向头部,让他周身一紧,却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冷。
第二天是个礼拜天。肖志强把锉刀插进工装裤右裤兜,口袋边沿,正好淹没了把柄。公交车上,他不断在脑海里背诵着当年在课本上乍一读到顷刻让他热血沸腾的那段话:“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