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点头称是,打心底赞同。当年她抄写实录,抄到这一战前半段时,乍看只觉枯燥乏味,全都是日期人名地名,她还抄错了不少。母亲检查抄本时责骂了她,叫她细看附后的地图理解战况。母亲还记起不少当年父亲的议论,母女俩越谈越心惊钦佩。
那一战,唐军没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奇谋妙策,也没有可供传说讴歌的长途奔袭、雷霆反击,只是一点一点挤压摧碎王世充在洛阳外围布下的严密防御体系,这个过程持续了七个月之久。
王世充坐拥旧朝都城、几大粮仓、骁果劲卒、瓦岗众将,本人亦颇具武略雄才,他与关中唐室深知颇此才是逐鹿宿敌,这一仗迟早都要大打。两雄对峙,知已知彼,实力相近,就没有多少诡诈回旋余地,只能硬拼死挤,看谁出错少、打赢多、死人少、粮食多,此消彼长、积跬步以至千里。
通常打这种长时期的对峙消耗战,有经验有耐心的老将军更有优势。可唐军主帅秦王世民,那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和如今他这一对孙儿和外孙年龄差不多呢。
雍王一行穿过新安城,登上山坡,李贤指着谷下流淌的溪水“慈涧”,给阿浪和婉儿讲,当年唐军与王世充军在这里遭遇,郑家大将单雄信险些一槊刺中太宗皇帝肩头,幸得英公李世勣拼死救出。然而绝不肯吃亏的秦王还有闲心乘势反击,最后俘虏了一员郑军将领才收兵回营,灰尘蒙面人形不辨,守营门的将士不敢开门,做主帅的脱了盔胄才得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