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把该留的留下,该带的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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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宁从苏山马瑞看完母亲回来,便打定主意南下到美国碰运气去。于是一边打点行装,变卖带不走的笨重物什,一边与城里的新识旧知一一话别。一日从朋友家里出来在街上等车,百般无聊,就捡了地上扔的一份旧报纸胡乱地翻看着。正该是天不绝人,不知怎的,竟让她翻到了一则豆腐干大小的广告:士嘉堡全科医院的住院部要招聘一名护士。蕙宁揣了报纸回家,急急地打印了一份履历表,送去给医院的人事部。第二天就接到了面试通知。广告上说要三年以上的工作经验,蕙宁自知条件不够,虽不敢存了太大的奢望,却也认认真真地将学校里学过的东西捋了一遍,又准备了好些应试的话题。
到了面试那一日,仔细地整理过头脸,换上一身庄重保守的套装,方怯怯地去了。谁知那一肚子的台词,竟一句也没有用上。院方一听蕙宁会说中英法三种语言,立时便露出些喜色来。就换了法文来与蕙宁交谈。蕙宁答得甚是窘迫,却也勉勉强强地将意思疏通了。蕙宁当年在上海读书时学的第二外语就是法语,后来出国留学又选修了好几门法文课程,这回竟意想不到地派上了用场。当然,最主要的用场还是中文—— 士嘉堡是华人聚居地,来医院看病的好些病人,需要找专门翻译陪同。假如医护人员本身能说中文,那将省很多事。院方当场拍板录用。蕙宁一时很是喜出望外。回家也不拆行李,就在医院附近的劳伦斯街上寻了间地下室,立时搬了过去,从此准备在多伦多城长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