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黑。遣开所有侍女,我独自坐在黑暗中,突然很想醉。我一向酒量极浅,两三杯就醉倒,是以从不饮酒,但现在我不在乎了。
契丹的酒很呛,全然不似宫中梨花白,滑落喉中如烈火一般。我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泪水在脸上纵横密布。身子一软,倒在身后的锦被上。
很想大哭一场,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一幕一幕,都是往事袭上心头。
梨花满树下,他勾起欢悦的笑颜,“……终于可以永远牵着你的手……”
月光满地中,他说出一生的誓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临别军帐里,他落下伤痛的泪滴,“我等着你,你也要等着我……”
如今,都变作了冷冷的嘲笑。
酒劲上头,眼前一阵一阵迷糊。在这样浓烈的醉意里,我模模糊糊地看见床前人影交叠,青衫长身,俊眉秀目,那样熟悉的身影与容颜。
青!
我呜咽着伸手向他,“真是你吗?你终于来了!”
他不答,只静静看我。
我狠狠掐自己的手,感受到强烈的痛楚。这不是梦!再没有矜羞,我起身便扑入他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