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苔丝在屋里也注意到从顶楼发出过这种乐声。不过,显得模糊、平淡,而且很不自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地把她吸引,乐曲在寂静的空气中荡漾,带有一种赤裸裸的纯净朴实的气质。从绝对的标准来看,乐器并不算好,弹得也不算高超,但一切都是相对的,苔丝听着听着,就像着了迷的小鸟一般,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不但舍不得离开,反而一步一步地走近弹奏的地方,她藏到树篱的后面,免得让他猜出她在那儿。
苔丝发现自己来到了庭院的外边,这块地方已经多年没有耕作了,现在是一片潮湿,而且是杂草丛生。有些多汁的野草,用手一碰,就飞起一团团雾气般的花粉;还有一些长得很高、开着花的杂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它们那红色、黄色、紫色,简直构成了一件彩色艺术品,和人工培植的鲜花一样令人眼花缭乱。苔丝像猫一样,悄悄地穿过这一片茂盛的野草,裙子沾上了吐泡虫的泡沫,脚底踩碎了蜗牛壳,手上染满了蓟汁和鼻涕虫的黏液,两只裸露的胳膊,也都抹上了黏性的霉菌,这玩意儿在苹果树干上倒显得雪白,可是在她皮肤上却变成了红色的斑点。她就这样走到了离克莱尔很近的地方,不过仍旧没有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