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把父亲的三四十张照片不知何时全都弄丢了一般,我不必再受到已逝亲人的约束了。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了,身上到底有没有孤儿根性。
“自己确实具有美好的灵魂。”
这种暗自怀抱着的心情,不必再受反省的折磨,我可以将它放逐蓝天,让其自由飞翔。凭借这副心情,二十岁的我来到人生明媚的广场,似乎感到渐渐接近幸福。哪怕刚一接触幸福,也会使我欣喜若狂。我问自己:
“这样行吗?”
“幼少年时代,没有过上幼少年该过的日子,所以如今可以像孩子般欢天喜地。”
要用这样的回答放过自己。不久,一种浩大的幸福将向我走来。看来那时,我要完全从“孤儿根性”中洗脱出来了。犹如一个长期住院获得病愈的患者,逃离病院后第一眼看到碧绿原野,盼望已久的人生终于来临了。
我改换了心境,又听到伯母的话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里复活。因为,凭我的直觉,因父母的死而受到的一种伤痛,忽然救助了我。我即想尝一尝菜籽油的油腥气了。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我竟然可以吃它了。我买来菜籽油,用指头蘸蘸,舔了舔,不再敏感地感觉到刺鼻的油腥气了。
“好吃,好吃。”我喊叫起来。
这种变化可以做种种考虑。抑或我一生下来就厌弃油腥气,同父母的死没有关系。由于打心眼里庆幸自己获得救赎而喜不自胜,可以说对这一点不再留意。尽管如此,我还是更想坚持说是另一种缘由:父母双亡引起的忧伤之心,蓦然寄宿于佛前灯火,我将那油泼到庭院里,因而变得憎恨油。后来虽然这一因果关系为我所忘却,但我依旧憎恨着油。因为听了关于父母的往事,偶然将原因及结果结合成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