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很短的影子进了陈雪梅的屋。正是正午,陈雪梅刚从外面打针回来。歪着坐在床上,见我去了,轻轻一笑。她说听说我前几天发烧了,那几天她懒得动弹,没能去看我。我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有。她看看门口,把目光收回来说,身体比以前似乎差些了,要彻底好利索,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她说自从她请了假,身上全是异样的目光,已不怕别人笑话了。我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谁能保证自己不得病呢?你别想那么多了,专心治病才是主要的。
看着她那苍白消瘦的面孔和干裂的嘴唇,我心里有些难受。我力求在她憔悴的皱纹里寻找昔日少妇的风韵,却已红颜难再了。性病的折磨和精神的打击正在风化她的青春岁月,蚕食她的美好时光。她的下陷的眼眶里的目光在屋内绕过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脚部,黯淡无神地盯着皮凉鞋说,有些时候,我就特别想死。要不是有个儿子,我真的就死了。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讲,死是随便说的么?不就是那点病么?陈雪梅说,你不知道那滋味儿有多难受。别人得病可以拿上证明理直气壮地请假,我呢?比做贼都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