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在周一中午某个特定的时间段,看似很随便地给我说的某件小事,很可能他在上周五、周六、周日就已经反反复复地考虑无数遍了,他考虑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如下内容:他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巧妙地开头而不至于显得太突兀太过分了,怎么精准地把握过程而不至于在说话的中间出现失控和翻车的灾难性场面,怎么恰到好处地结尾和收拢,以达到意犹未尽的美妙状态,选择何时说,要不要避开某些不适合听到我们聊天的人,说什么,以什么为主题,以什么为引子,反说还是正说,使用不使用引申和比喻的修辞手法,要不要来个不凡的笑话铺垫一下,用不用扯点别的东西衬托一下,声音是高点好,还是低点好,说话时要不要看着我的脸,有没有必要盯着我的眼睛,说了之后会产生什么正常或意外的效果,我听了之后到底会怎样应对他,我的反应都有哪些可能性和可塑性,又会向哪些方向发展,他最后究竟能得到什么,是开心,是郁闷,还是无趣,等等,等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是和我有关的。
“他是一条Y染色体的传承者!”我姑且这样认为吧。
一堆和我近在咫尺的有灵魂的碳水化合物,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