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我的到来,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对不起,因为我有一桩要紧的事情呢!”彼特·彼特罗维奇对那些客人大声说着,“我很愿意看见有客人们在这里。阿玛莉娅·费奥多罗夫娜,我要求你以房东太太的资格,留心我对索尼娅所说的话,索尼娅!”他对那惊吓极了的索尼娅说着,“在你走了之后,我发现我放在安德列·谢苗诺维奇先生房内桌子上的一张一百卢布的钱票不见了。你如果知道,而且对我们说现在钱在什么地方,我敢说,且请这些客人见证,这事会和平的解决。否则,我将以极严厉的方法进行制裁,所以……你不要怪我吧。”
彼特·彼特罗维奇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一片肃然,变得鸦雀无声,就是在哭喊着的孩子也静默无声了。索尼娅面色惨白地站着,看着彼特·彼特罗维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好像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究竟怎么办呢?”卢仁凝视着她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哇!”过了几秒钟,索尼娅终于慢慢地发出声音来。
“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卢仁反复地问着,又过了几秒钟,“你再想想吧,姑娘!”他严厉地说着,但又像是在劝告她,“仔细想一想,我给你思索的时间。请你注意:凭我的经验,如果我不是深信不疑,不用说,我是绝不会冒险这样直截了当地指控你的,因为像这样直接公开的指控一个人,如果我是诬告或者哪怕是弄错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自己是要负责任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今天早上我有事,换了几张五厘的票券,换得近三千个卢布的款。这账记在我的皮夹内呀。我回家时,就开始数这些钱——安德列·谢苗诺维奇可以做证——我数完两千三百个卢布后,就把这些钱放在上衣袋的皮夹中。还有五百卢布的钞票仍摆在桌上,有三张是一百个卢布一张的。当时你就进来了(当然是我邀请你的)——你在我那边的时候,显得十分慌张;因此当我们正在谈话的时候,你有好几次忽然急着要走。安德列·谢苗诺维奇也可以做证的。你,你自己,姑娘,也许会相信我说的话的:我是因为安德列·谢苗诺维奇先生而邀请你来的,目的是为了要和你商量帮助解决令堂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目前贫困的情形(因为我没有能够亲自到这儿来参加丧餐)和怎样替她弄到捐款一类的东西,如抽彩这类事情。你很感激我,甚至还流泪了。我依照事实叙述,无非是要叫你回想起这事,然后对你说,任何一个细节都会在我的大脑中留着的。当时我在桌上取了一张十块卢布的钞票给你,算是我援助你亲属的第一笔钱。这一点安德列·谢苗诺维奇也看见的。然后我就送你到门口——你仍是很慌张——最后,只剩下我和安德列·谢苗诺维奇两个人了,我们又谈了十分多钟——安德列·谢苗诺维奇就出去了,我回到桌前,钱仍在那里,我本来想数一数,再把它放还,我早就想这样做的。但让我奇怪的是,有一张一百卢布的票子忽然不见了。你想想看吧:对于安德列·谢苗诺维奇我是绝不敢怀疑的,即使只有这种想法,也是可耻的。但我数过的钱也不会有错,而且在你进门之前的一分钟,我就已经把钱数好了,总数是对的。你要承认,当我想起你当时的仓皇和急于要走,以及你有时把手搁在桌上这些事实,再考虑到你的社会地位和跟你的社会地位有关的习惯,可以说我在既害怕又违反我意志的情况下,不得不产生一种怀疑——一种当然是残忍的,但却是公正的怀疑。我还要加上一句,而且重复一遍,尽管我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明白,我现在提出这样的指控,是冒着某种危险的。但你也应该清楚,我是不会把这种事情轻易放过的,我已经出来揭发你,并且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姑娘,那是因为你恩将仇报!怎么说呢?我请你到我那边去,是为了要资助你的贫困的亲属,我还当即送了你十个卢布。而我所做的这些,却换来你这样的报答。这真是太不像话了,所以我应该给你一个教训。你自己再想想看吧!再说,作为你最忠实的朋友(因为目前你不会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了),请求你回头吧!不然,我是铁面无私!好了,你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