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元宵节,钱锺书才想起,他原本跟杨绛约好一同赏月的,却食言了。“悲莫悲兮生别离”,他只能对月怀远,感叹人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与爱人分离。
杨绛在上海也没有盼到丈夫归来。北岛曾言:“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乱世里,离别的意义,大概就是无尽的担忧和止不住的伤悲吧。
当初,钱锺书与父亲约定,在蓝田执教一年后,两人一同返沪。
到了第二年,父亲却不愿离开。钱基博在蓝田工作十分勤奋,天亮就醒,夜深才眠,不间断地撰写《中国文学史》。也许父亲已经适应了蓝田的授课氛围,他跟钱锺书的读书经历有所不同,两人的追求并不完全一致。
钱锺书只好跟另一个同事从陆路返沪。没想到,回家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艰险。战火燃烧得更为炽烈,他们在中途受阻,只好折返。于是,他在蓝田又授课一年。
杨绛给钱锺书寄去女儿的照片,是五个表兄弟姐妹的合照。钱锺书看着女儿的面容,在背面写道:“五个老小,我个顶好。”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偏爱自己的儿女。
有家而不能回,钱锺书越发想念妻女,内心也越来越闷闷不乐。他作诗《遣愁》:
归计万千都作罢,只有归心不羁马。
青天大道出偏难,日夜长江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