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来到自家门前,他最担忧的一幕出现了,兴华带着几个小青年正把阁楼上的三只木箱往下搬,小儿子盛华还待阻拦:“二哥,这些是爹的宝贝,爹会心疼的。”兴华哪里听得进,推开他说:“你懂个啥,这里面的都是毒草。”周一心抱着小珍远远地望着,并不干预,她的脸上已看不到先前的泪痕,头发盘起来束缚到脑后,以遮掩被剪过的痕迹。
那箱子太过笨重,红卫兵也懒得往下抬,用力一推便一骨碌从梯子上滑下,“啪”的一声掉落地上,箱子应声而碎,里面的东西洒落在地,有一册册发黄的线装书,一轴轴裱装精美的书法和绘画。
这些都是祝和斋花了毕生精力收藏着的宝贝,视之如同生命,那时他卖田卖房卖古玩,连心爱的瓷器也卖了,但书籍画像一点也舍不得卖,看到稀有的还挤出钱来收购一些。祝和斋痛苦地喊道:“兴华,你这是干啥?”
兴华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毕竟有点胆怯,嘴巴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一边的靳祥傲慢地回答道:“你没看见吗,我们是在破四旧,毛主席说,砸烂一个旧世界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一切封资修的东西都要彻底消灭掉。”
熊小军帮腔说:“我们这是响应号召,向封建残余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