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公乃与邵、张二程子有深交者,在其著作《迂书》中说:《易》曰,穷理尽性以至命。世之高论者,竞以幽僻之语欺人,使人跂悬不可及,愦瞀不能知,其实奚远。他并非喜欢幽玄哲学的人,虽然不如欧阳子一派批判地阅读经典,但彼在《论风俗札子》中说:“新进后生,口传耳剽,读《易》未识卦,已谓《十翼》非孔子之言,读《礼》未知篇数,已谓《周官》为战国之书,读《诗》未尽《周南》《召南》,已谓毛、郑为章句之学,读《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谓《三传》可束之高阁。”当时学风,非难失诸武断,但此恐怕乃指欧阳修一派之事,因此温公对于欧阳修派之读书法不满,但彼欲借历史而明其义,则与欧阳修见解一致,特别在助其编纂之学者中,亦有如欧阳子门下生刘攽者,故附论于欧阳子之后。
《通鉴》为资政治之参考所作之历史,则不仅以记事之正确为目的,根据《山堂考索》及《直斋书录解题》等所言,奉《通鉴》编纂之诏前,温公模仿《左传》风格,将战国至秦二世之历史写成《通志》八卷,上奏英宗,受英宗命,继续完成《通鉴》,现在《通鉴》非效法纪传体,乃用编年体,时时加以论评,此显然模仿《左氏》之例。《通鉴》乃《左氏春秋》绝笔后,才起笔的,怕是有继其后之心吧。根据《山堂考索》,刘恕问温公:“何故《通鉴》不从上古开始?”公答之:“周平王以来之事,已见于《春秋》,圣经乃不可损益,故自以后始。”刘恕更反问:“何故不在获麟之岁始?”公答之曰:“必须顾虑此在圣经已继续矣。”由此,《通鉴》显然继《左氏春秋》而作的。其中所插入之论赞,可与《春秋》之义并驾齐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