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李斯多曼太太到了老姑娘家得不到结果,下不了台,便恭恭敬敬要求见副主教。脱罗倍一向被这位太太轻视,如今能在夏波罗的书房中壁炉架旁边接见她,大概心中很得意;双方所争的两幅名画就挂在壁炉架高头。脱罗倍让男爵夫人等了一会才答应接见。朝臣也罢,外交家也罢,不论是谈判私人利益还是国家大事,从来没有比男爵夫人和神甫两个出台照面的时候手段更高明、说话更虚假、心计更深的了。
中世纪的骑士进场比武之前,副手总帮他穿戴盔甲,指点几句,替他打气;同样,老狐狸事先也嘱咐男爵夫人:
“别忘了你扮的角色是和事佬,不是当事人。脱罗倍也是中间人。你每句话都要掂斤估两。副主教的声音语调值得细细推敲。只要他拿手去摸下巴颏儿,你就得手了。”
某些素描家喜欢用漫画来表现心里想的跟嘴里说的不一致,那是谈话之中常有的现象。现在神甫和贵族太太舌剑唇枪交起锋来,若要体会其中的妙处,必须在表面上平淡无奇的说话之下,揭露出双方隐藏的思想。特·李斯多曼太太先表示皮罗多的诉讼使她感到遗憾,然后说希望这件事能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形之下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