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明明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的杜小亚从堂屋门口站起来,隐身不见了。
单明明赶快抬头喊:“杜小亚!”
杜小亚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答应。
单明明走到窗口又喊:“杜小亚,是我啊,单明明啊。”
郑维娜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棉布睡衣,眼泡肿肿地走出来,说:“单明明,你不要喊了,杜小亚他不肯见人。”
单明明惊讶道:“为什么?”
“他刚做了化疗,头发掉得很多,他觉得自己很难看,没有脸见人。”
单明明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连我也不肯见吗?我不是外人啊。”
郑维娜没有把握地说:“要不你再试试?我也不愿意他这样封闭自己,会憋坏的。”
单明明想了想,走到杜小亚的房门口,贴着门缝说:“杜小亚,我是来约你明天一块儿上学的。”
杜小亚声音闷闷地回答:“我不想上学。”
单明明耐心地说:“大家都很想你。昨天李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很难的数学题,没有人能够做出来,李老师还说,要是杜小亚在,就不会让她白出这道题了。”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门终于被轻轻地打开了。单明明吃了一惊:面前的杜小亚眼皮浮肿,眉毛稀落,眼神暗淡无光,皮肤不再是以前那种透明娇嫩的白,而是白得像石灰那样干燥、那样晦涩、那样一种无生命的死寂。他的嘴唇也有些肿,干干地开裂着,泛着一层微紫的像死鱼内脏的那种颜色。特别是他的头发,先前那一头柔软飘拂的齐耳长发哪儿去了呢?剩下来的几根毛毛刺刺竖在头顶,枯枯的,无精打采的,戈壁滩上长出来的骆驼刺一样,东一块西一撮,丑陋而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