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言,每天上门来寻仇的人不计其数,有的她怜悯,有的她捉弄,全凭心情。
周继之无非长得好看些,她也并非没见过世面。可当他明明拿着最好的把柄却放弃的时候,当他那样骄傲地说“我不屑”的时候,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她感觉身体某个地方,似乎有种子在破土。纵然聪慧,此刻的她却也不能预知那种子是带刺的蔷薇,还是夺人性命的罂粟花。
显然,不屑的周先生更不屑对她报家门。
林未然有点心思,立刻话锋一转:“如果你告诉我名字,我就想办法让你进去见仇家一面,怎么样?”
众所周知,林父对林未然的宠爱程度,整个上海滩几乎无人不晓。若她开口说话,要见林施与一面就简单得多。
衡量到她话里的真实性,青年方才没犹豫地开口——
“周继之。”
女孩眼波流转,将这三个字喃喃又喃喃。
“周……继,之?”
许多年后,当周继之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不可遏制地想起这一幕。
那几个从她口齿间清晰发出的卷平舌音,像是印记烙进他的五脏六腑,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叫嚣跳跃。每次呼吸吞吐,都是无止尽的折磨,可他不得不呼吸。
然而,之于林未然,也几乎是从叫出那个名字开始,就打开了风水轮盘,转到了劫难。
周继之的午夜是温和的,她的午夜却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