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三月十八日。
05
Mar.
三月二十日
对于这个缸,不如索性拿块大砖头来打破它
你的学生许广平
鲁迅先生吾师左右:
今日接读先生十九日发的那信,关于“兄”字的解释,敬闻命矣。二年受教,确不算“生疏”,师生之间,更无须乎“客气”,而仍取其“略胜一筹”者,岂先生之虚己以待人,抑社会上之一种形式,固尚有存在之价值欤?敬博一笑。但既是先生“自己制定的,沿用下来的例子”,那就不必他人多话的了。现在且说别的罢。
如果现世界的教育“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那么,性非如杯棬的我,生来崛强,难与人同的我,待到“将来”走到面前变成“现在”时,在这之间——我便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虽然将来的状态,现在尚不可知,但倘若老是这样“品性难移”,则经验先生告诉我们,事实一定如此的,末了还是离不了愤激和仇视,以至“无论对谁都开枪,自己也归于毁灭”。所以我绝不怀念过去,也不希望将来,对于现在的处方,就是:有船坐船,有车坐车,有飞机也不妨坐飞机,倘到山东,我也坐坐独轮车,在西湖,则坐坐瓜皮艇。但我绝不希望在乡村中坐电车,也不想在地球上跑到火星里去。简单一句,就是以现在治现在,以现在的我,治我的现在。一步步的现在过去,也一步步的换一个现在的我。但这个“我”里还是含有原先的“我”的成分,有似细胞在人体中之逐渐变换代谢一样。这也许太不打算,过于颓废,染有青年人一般的普通病罢,其实我上面所说“对于‘现在’这一个题目”,仍然脱不了“缴白卷”的例子。这有什么法子呢。随它去罢。